第一章 1135明州之春

诗酒赴年华 发表于 2024-01-07 1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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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中旬,春光正好。

温煦的阳光洒落大地,明州村旁的桃花开得分外明艳。丝丝春风拂过,微冷却不刺骨。溪边的小路旁,青草长的旺盛,满眼让人心旷神怡的绿色。野花也纷纷的开了,五彩缤纷,煞是好看。真是一个美好的季节。

小路上,有一对年轻男女相伴而行。男子名叫李铁柱,一身粗布衣裳,却不盖俊朗的轮廓。女子名叫杨惜蕊,身穿素白长裙,亦难掩窈窕身姿。任谁看了,恐怕也得说真是郎才女貌,正是那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

惜蕊一手拿着不知从哪采来的野花,在前方蹦蹦跳跳的走,铁柱在惜蕊后方几步挑担而行。担子两边装满了货物,随着铁柱的脚步弯曲起伏,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响。却不见铁柱有吃力模样,脚步依然轻快。惜蕊伸手轻轻折下花朵,放到鼻旁深嗅一下,跳起来向铁柱招手,“铁柱哥,这花真好闻,你快过来!”

铁柱无奈一笑“来了!”加快脚步赶了上去。女子却欺男子两手抓着担子,腾不开手,上前把花往铁柱鬓旁一插,笑着跳开“铁柱哥!你戴上花真好看!”

铁柱直接放开担子。双腿往下一沉,担子瞬间落了地,上前一步将住女子拉入怀中,将头上花朵摘下,插入女子鬓中“你戴上更好看”。

两人玩闹间回了村,很快便到了铁柱家门口。

铁柱喊一声“娘!师父!我和小蕊回来了!”

这是一个农家院落,门前有一株桑树,是1127年带十岁的铁柱从汴京逃难过来后铁柱的娘亲手所植,八年时光,已然长成一株大树。当年孤儿寡母逃到明州,自然是没有能力搞一个好些的院子,只是搭了一个小茅草屋。好在铁柱父亲的战友一路寻一路问找到了母子,帮忙盖了一座小院。并留了不少银钱。又兼铁柱母亲勤劳织作,故而在村中虽说不上什么富户,但日子也过得去。

至于铁柱的父亲,壮烈战死在了1126年的汴京城下。倒在11月的冷风中。

铁柱喊的这个师父正是教他武艺和文化的人,也是当年逃过来的。非常神秘,从不轻易露面,没人知他姓名和来路,但武艺高强却是真真的。当年看中铁柱的习武资质,就要留下来教铁柱习武,铁柱娘担心村里人嚼舌根,本是不愿的。却哪里拗得过武艺高强的男子?又见他将铁柱视若己出的悉心教导,想来家里多个人不过是多双筷子,也免得孤儿寡母被人欺负。也就接受了。曾有村里的泼皮无赖满嘴不堪入耳之辞在门前狂吠,有一回门开了,旁人只见那泼皮倒飞出三丈远当场昏了过去。后来有好事者问泼皮,说打你的人长什么样子?他是怎么打的你呢?

泼皮说我哪里知道?门一开好像一座山撞了过来,我眼前一黑就啥也不知道了。

之后村里或有闲言碎语,但再没人敢在门前说什么虎狼之词。

言归正传,屋内传来铁柱母亲的声音“东西都置办妥了?”边说,边出来打开了门。铁柱嘴里的师父却没有露面,只听小院侧边的厢房里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知道了。”

铁柱进屋放下担子,铁柱娘揭开担子上的盖布,内有陶罐装的酒水、猪肉、红布等。都是些酒宴、喜庆用品。虽经铁柱瞬间卸地,却不曾损伤分毫。原来铁柱多年习武,对身体肌肉的掌控早非常人可比,看似扁担瞬间直直地落了地,实则在落地前的瞬间铁柱已经通过肩部肌肉的动作卸去了落地的冲击力。看上去快,其实落地四平八稳。

铁柱娘看着这些儿子订婚宴上用的东西,不住地说,“好,好,儿子长大了,要结婚了。”又想到铁柱的父亲,不禁悲喜交加,眼泪就淌了出来“柱他爹,你看到了吗?咱们铁柱要结婚啦……”

铁柱和小蕊连忙上前搀扶,想到父亲,铁柱也红了眼眶,抬头看向上方,“父亲,孩儿就要结婚了,你知道了吗?你高兴吗?”小蕊也安慰道:“阿娘别伤心了,阿爹肯定会为我们俩高兴的。”铁柱娘便也收拾心情,拉着小蕊的手说:“娘是高兴,有你这么好的儿媳妇,他爹肯定也高兴……”

第二天便是订婚宴,小院里摆了一桌酒席,显得热闹了不少。极少出现在外人面前的师父也出来了。女方这边则是惜蕊和惜蕊的舅舅、舅母和表哥。原来惜蕊也是个苦命的孩子,惜蕊还在襁褓中父亲就从军去打仗了,从此杳无音信,生死不知。母亲石丽带小惜蕊投奔哥哥石勇到的明州。路遇暴雨,惜蕊的母亲将衣服脱下包在惜蕊身上,将小惜蕊紧紧护在怀中。小小的惜蕊在暴雨中竟奇迹般安然无恙,可是惜蕊的母亲却病倒了。高烧不退。一只脚踏进惜蕊舅舅的门就一头栽倒了,人朝前倒居然硬是在空中转了180度后脑勺着地,原来她要是直着倒下去会直接把怀中的惜蕊砸在地上,自己还会压在小惜蕊身上。惜蕊的舅舅赶过去看时,惜蕊的母亲眼中流泪,只说了“哥,惜蕊……”便昏了过去,再也没有醒来。

铁柱和惜蕊是从小玩到大的,正儿八经的青梅竹马。婚事两家本已商量好了,今天过来坐在一起主要是个习俗,先订婚再结婚。兵荒马乱的年月,各有各的伤心事。有个高兴的由头不容易。大家都不去触及心中的伤痛。烫上一壶酒,就着桌上的酒菜,为铁柱和惜蕊的婚事高兴。就连平日不露面,不喝酒、不谈笑的师父,也多喝了几杯。

但惜蕊的表哥石剑却不这样想。他可是看着惜蕊从没了父母的可怜丫头到光屁股跑的小屁孩直到变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的。小时候都天真,没少欺负惜蕊,满心觉得惜蕊分去了属于他的父母的疼爱。等长大一些后,他觉得惜蕊天经地义该是他的女人,吃我们家饭长大的,就是欠我的!长大了漂亮了想便宜别人?门都没有!

他曾喝醉了回家闯进惜蕊房里,就想强行霸占惜蕊,但往前冲的时候被惜蕊脚下一绊,喝多了本来就走不稳,直接摔在地上。石剑吃痛大叫一声,惜蕊借机叫来舅舅,只说是表哥喝醉了走错门,进屋摔倒了。当着父亲的面,石剑毕竟还有些理智在,也不好发作。之后惜蕊就在鞋里藏了一把小刀。防着石剑了。石剑还有过尝试,惜蕊拿刀指着他叫他好哥哥,石剑没有得逞就是了。咱们不多细述。

石剑现在在县衙当差,虽说只是个小捕快,可那也是穿了身皮的!有了点权力之后,野心、气性和脾气都变大了。这当口是越想越觉愤懑,吃我家米长大的!给她养的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的!就这么便宜了这外乡来的小野种?憋得满脸通红,也不说话,端起碗连续自斟自饮喝了七大碗。

这酒劲一上来,只见石剑摇摇晃晃站起身来,伸出右手一指惜蕊,“杨惜蕊…你…,你长漂亮了是吧!你翅膀硬了不用吃我家米了是吧!”

一桌人都蒙了,一时间没反映过来是怎么个情况,石剑接着说:“你就是个丧门星,扫把星!出生没几天就克死了你爹,你妈也活不长!你倒是命硬,吃着我家的米,睡着我家的床长这么大!到头来白白便宜别人家,你是要把我也克死不成!”

人言如刀啊!这话像一把带着倒刺,淬满了毒的匕首,直直插进惜蕊的心窝!惜蕊脸色煞白,捂住胸口,想开口说我爹才没死!却是说不出话来。

惜蕊的舅舅一听,这都是什么混账话!站起来大吼一声“混账!”抡圆了一耳光甩到石剑脸上。可是毕竟年岁大了,打正值壮年的小伙子毕竟力气不足,把自己打的一个踉跄却反倒是把正满肚子愤懑的石剑打的狂性更发。一把将自己的父亲推倒在地,“你就向着她!从小到大你就向着她!她都要便宜别人家了还向着她!谁才是你亲生的啊!”

眼见惜蕊痛苦不堪,铁柱将惜蕊揽在怀里。当下这场面,铁柱也坐不住了,正欲起身,被师父悄无声息地一把按住了。之间师父闪步上前,扶起石勇,沉声对石剑叱道:“休得胡闹!”石剑哪里肯听,本来他是知道铁柱有一个武功极高的师父,但这会儿本来就色令智昏加上醉酒,又没有见过铁柱师父的真颜,不曾见识师父手段,这会儿哪里想得到这人是谁?当即大吼一声“你TMD的是谁!”一拳劈脸打将去。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师父抬掌硬接了石剑醉酒狂暴的全力一拳,身形却不动如山。随后身体微微一侧,旁人几乎不见动作,却是由腰发力,推了石剑一下。石剑瞬间仿佛被重锤击中,倒飞了出去直撞到院墙。然后顺墙缓缓滑了下来。

石剑的母亲一看,只道是儿子被打死了,当即嗷的一声就嚎了出来,跑到石剑旁边,瞬间泪如雨下。

师父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收手了,无大碍。”

果然,石剑猛烈咳嗽了几声之后,慢慢缓了过来。回过神来,定睛一看,认不得眼前人。却总是感觉哪里有点熟悉,仿佛是在哪里见过。酒劲还在不清醒,看着铁柱师父直愣愣地说:“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石勇虽被推倒在地,看石剑飞出去却也揪心。眼下看他确无大碍,又给他一个大耳光,“孽畜!丢人现眼还不够?滚回家去!”便叫石剑的母亲先带石剑回家,自己准备赔礼随后回去。

石剑喝醉了又挨了打,走不稳却仍兀自挣扎,被母亲搀扶着向家走去,铁柱等院里的人都听到石剑出门之后还在说“见过他,我一定在哪里见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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